廟下村鐘樓。
  本報記者 文熱心 鄧明
  通訊員 顏石敦
  8月上旬,記者來到桂陽縣東成的廟下村尋訪。
  除村邊有幾棟現代建築外,裡邊仍是“明月清風”舊時光。
  青磚黑瓦清水牆,青石巷道青水溝——廟下的基本色彩。
  “四棟八間通腰巷”,大門開敞無天井——廟下的建築風格。
  一個村子都姓雷,聚居已近700年——廟下悠久的歷史。
  哪些房子建於明,哪些建於清?“明朝風格更質朴,清朝後變得更花俏、精細”,村裡老人會告訴區別的訣竅。就這方面而言,廟下與湘南地區古村相比,並沒有太大的區別。給記者留下深刻印象的,是這裡保存得完好的古公共設施。
  村頭半月形水塘旁邊,有一塊鵝卵石、青石板築地的大坪,坪中有座青磚黑瓦木梁的涼亭,裡頭擺有青石桌凳。村人告訴記者,這裡“明朝就已存在”,亭里磨得溜光的條石證明他們說得不罔。
  亭子里,桌邊是打牌的老人,旁邊還有捉對在楚河漢界廝殺的“將軍”。當然,還有人在亭外獨自抽著紙煙,有的成對在竊竊私語,有的什麼也不做,只享受那八棵古柏覆蓋下的蔭涼。這裡,是享受生活的“休閑中心”,也是家長里短的“信息中心”,還是規矩行為的“宣傳中心”——涼亭石柱上刻印“永禁:亭內不許堆物、打鐵為準”,“禁宰殺耕牛”。大坪屬於男人。
  在村前的另一個坪里,一邊是三口古井,清澈的泉水從靠東邊那口流出,再進入第二口、第三口。井邊是汲水的少女、洗菜的少婦,浣衣的大嫂。另一邊地勢稍高,上面是哄著孩子的年輕母親,做著針線的精明堂客,還有打著紙牌的婆婆姥姥。那棵500年的銀杏樹為她們遮住了太陽。這裡是女人領地。
  另兩個地方則屬於全村所有的人。
  一個是村前那個鐘樓,青磚木梁結構,高達五層,頂上安有一口鐵鐘,遠遠看上去像一座炮樓。確實,這是一個集發令和防守於一體的建築。村裡如果有事,管事的登樓敲鐘,全村大小就可以到樓前的雷氏祠堂集合。一旦遇到外部勢力攻村,這裡居高臨下,就是一個堡壘,第四層上至今保存著槍炮眼。
  另一個是村裡雷氏宗祠。這個宗祠三進,第一進是過道和義倉。義倉,由雷氏家族全體戶主捐谷,“積谷”用於救助孤寡,獎勵學生,接濟災荒。引導記者尋訪的老人告訴記者,考上小、中、大學,分等級獎勵,他就靠“積谷”念完了小學中學。
  第二進是戲臺,台口朝內,台前是天井,兩邊有游廊。
  第三進堂屋正面牆上是神龕,擺放著雷氏列祖列宗的牌位,這個堂屋既是集會的“主席台”,又是大型宴會的“上座席”,還是看戲的“貴賓位”。雖屬鄉村戲臺,兩邊聯語也頗耐人尋味:“廟堂留古跡,唐者堯,虞者舜,夏者桀,商者紂,歷代盛衰,舉目何難盡見;下土著全球,東之夷,西之戎,南之蠻,北之狄,四方境界,施踵便可遨游。”
  村裡兩位主事的老人告訴記者,這祠堂可是村裡的政治、文化、禮儀中心,商量村裡大事在這裡開會,大型文化活動在這裡舉行,所有的紅白喜事都在這裡辦——桌椅板凳、竈砧碗筷等全套都是現成的。
  據村裡老人說,這些公共設施只是保存下來的一部分,當然也是精華部分,其他的一些已毀棄,如村前的惜字爐——青石砌成、形如靈塔的爐子。當年,所有留有字跡的廢紙得送到裡頭焚化,絕不能“私自處理”。人們有著如此意識——“文字為聖人所造,不可以怠慢”;“字紙隨意丟棄,有辱斯文,也是對讀書人大不敬”。
  這些公共設施的實用價值自不用說,而記者更看重其維護鄉村社會秩序的機制價值。自“井田制”崩潰以後,如果不是戰火到達之處,中國鄉村社會任你“城頭變換大王旗”,仍能按自己的節奏運行著,就是這種機制的作用。  (原標題:涼亭·鐘樓·祠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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